05

有些人的體質就是特別好,看著Thor走路的樣子,雖然還有點跛,卻很難想到十天前他幾乎奄奄一息。

他的內傷並不嚴重,就是骨頭復原的時間需要久一點,另外胸腹的大面積挫傷及瘀傷也是導致不良於行的原因,他得慢慢走,否則扯動了受傷的肌肉可是會痛的齜牙咧嘴。

無奈他的主人選了一種病人不大適合的移動方式。

 

兩隻馬拉著的車廂在路上製造出規律的聲響,速度不快,顛簸的程度還是讓Thor感覺兩眼昏花;這沒辦法,Loki解釋著,先前發生過蒸汽車被人動手腳的事件,除非必要,他暫時不想再進到冒著蒸汽的怪物體內──至少馬車在市區的道路行走時沒有安全的疑慮,也不必害怕鐵軌被人動手腳。

「你怎麼沒想過,要是有人掀開車頂朝裡頭開個兩槍,你怎麼辦?」Thor不以為然地壓著右邊的肋骨,這樣碰上震動至少不會那麼痛,「這就是貼身保鑣發揮功用的時刻啊。」Loki笑瞇瞇地看著他。

胡扯。

Thor翻了翻白眼,不過Loki選擇的路線都是交通要道,明亮寬敞、行人眾多,兩邊還有許多巡警來來回回,就算他倆混到了天黑後才打道回府,安全性還是沒有問題的。

這一類道路多半是供貴族使用的,通往城裡最繁華的心臟地帶,雖然飽經內戰摧殘,但專為上流社會提供服務的奢華行業一點也不受影響,裝飾時髦的時裝店、冠蓋雲集的沙龍或人聲鼎沸的高級餐廳,一切都像Odin掌權時那樣。

政變至今過了多久呢?

Loki口中他得知精準的年月日,已經整整兩年了,距離Thor家破人亡的那一天,這也就意味著他在地底像溝鼠般活著的時日,居然有七百多個晝夜。

現在約莫下午三點,太陽將金屬招牌曬的眩目,反射的光線扎眼異常,卻讓Thor有了重見天日的感動,他微微瞇起眼睛,好藍的天空,乍出新芽的行道樹招搖著初春的信息,微冷而清新的空氣鑽進鼻腔,一切美好的彷彿夢境。

玻璃窗裡映出他的臉孔,鬍渣頭髮都打理的乾乾淨淨,指甲縫裡也不再卡著汙黑的汙垢,身上罩著Loki的風衣,雖然有些緊,但質料與剪裁都屬上乘,為了遮掩他的囚犯編號揀了件高領,領口透出微微的木質冷香。

雪松、雲杉、橡木混合著青苔的氣味,那是風衣原主慣用的香水。

 

馬車在大路邊停下,Loki整了整領結,率先走下車。

Thor撐著Loki遞給他的拐杖也走了下來,他原本就儀表堂堂,看起來與一般貴族子弟沒有差別,此舉不但能讓步伐不那麼彆扭,也能隱藏帶傷的實情,他認得這裡,原先是間賣魚子醬的小店,如今已擴建成供應法國菜的餐廳。

侍者似乎知道來者是什麼身分,鞠躬哈腰,十分周到的接待,餐廳內的賓客並不多,當兩人行經座位區時,惹眼的外型還是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

物換星移,在首都享受生活的人換了一批,不再是那些Thor叫的出名字的面孔;以往Frigga喜歡帶著他出席非正式的社交場合,多半是下午茶宴,貴婦們超愛在自家後院或餐館辦茶宴,除了聊聊八卦之外,還能替子女物色理想的結婚對象。

ThorJane就是在那種場合認識。

進入包廂前靠窗的那桌,有個女孩子帶點Jane的影子,Thor沒有費心去確認,對他來說也沒有意義了,兩年的時間足以改變很多,更何況他跟Jane也還沒到山盟海誓的階段。

「有熟人?」Loki的觀察力不是普通的敏銳,一瞬的眼光飄移他也能捕捉。

「不,只是長得像的。」Thor搖了搖頭。

包廂內的裝潢很典雅,隱蔽性夠,隔音也好,是個用餐或是談話都不會被打擾的好地方,他們比鄰而坐,將桌子的另一邊空懸著,窗外的庭園一覽無遺;Loki點了幾道菜,一送上來Thor眼睛都直了,他簡直不敢相信對方用了什麼妖術讀他的心?眼前的每一道菜以及口味鹹淡,恰巧都是Thor最習慣的!

但是,鑒於早先的不愉快〈Thor單方面認為〉,他還是將疑惑和著精緻的菜餚一起吞下肚。

他對Loki的了解並不深,但對方顯然屬於那一類人,習慣將自己隱藏得很好,擺出一副從容不迫、高深莫測的模樣;實際上他也認為Laufey寄予厚望的小兒子並不簡單,無論是花三萬元買下仇家之子、又或是只聽幾句解釋就解開Thor的手銬的行為,還放任殺過人的囚犯在自己房裡走來走去,看似衝動草率,其實每一步都大膽而纖細。

他算準了Thor沒有任何與他談判的籌碼,就算他殺了Loki、或是拿Loki當作人質逃出去,都沒有意義,說不定HelrKari還會感謝Odin之子替他們殺了礙事的弟弟,更何況,Frigga還在他的手上。

這些優劣條件一比較,就算是頭笨的無藥可救的熊,都選擇利益完善的那一方,不僅能保全性命,還能像這樣上高檔餐廳喝酒吃肉呢。反正,等他想說時自然會開口的,Thor心想,一面將澄澈如紅寶石的液體一飲而盡。

用餐時兩人並沒有多餘的交談。

Loki吃得很少,也吃得很慢,他不時注視著門口垂下的簾幕,好像正等著什麼人進來似的。

果不其然,上菜後大約半小時,侍者進來,附在Loki耳邊說了幾句。

「請他進來吧。」他半斂著翠色的眸子,優雅地擦了擦沾上唇辦的酒,鮮豔的顏色印在純白絲絹上,如血一般。

入門是個中年人,體貌福泰,金絲眼鏡下兩隻小眼睛眨巴著,讓人聯想到鼴鼠,他脫下禮貌,用肥胖的爪子拎著,向Loki行禮:「Loki少爺,真是巧遇,願您今天快樂平安。」

「日安,Hudson先生,有勞您的輔佐,家兄在奧地利的訪問才能如此順利。」他咧開嘴,一口整齊的白牙配上燦爛的笑容非常討喜,Thor可以想見Loki得寵的理由,聰明又漂亮的小孩哪個父親不愛?

「別這麼說,Kari少爺本身就很傑出……這位是……?」好奇地瞟向Thor,鼴鼠的雙眼放出精光。

「……私人保鑣。」Loki依然笑著,右手冷不防摸上了Thor的大腿,極富挑逗意味地由膝蓋往腰部滑,Thor驚得險些彈起來,耳根子全紅了,同性之間的肉體關係在歐洲沒什麼大不了,從中世紀開始,有些貴族就是特別好這口。

「原來是保鑣啊……」鼴鼠陪笑著,賊溜溜的眼珠子轉,盯得Thor很不自在,他侷促地不知該將眼神往何處擺,Loki的手卻順勢往他後背滑,一把環住他的腰。

「那麼就不打擾您了,祝您愉快。」鼴鼠戴回他的禮帽,放下簾子走了出去。

Thor看看自己,又看看Loki,他應該知道碰上什麼事了,整個身體僵的不能動,背後冒出了一層冷汗。

Loki的身子則越來越靠近他,近的都能嗅出道一股淡淡的木質香氣了,他的半邊身子貼了過來,舌頭輕輕捲上Thor的耳垂,看似調情,眼神卻鋒利地像把刀。

「他還在看我們呢,那是Kari的心腹。」Loki在他耳邊說著,音量極小,溫熱的氣息不斷噴在Thor頸側,體溫也隔著衣物傳了過來。

「……我知道……」Thor也忍不住的往後瞄,直覺告訴他這個叫Hudson的胖子很危險,那雙小眼睛躲在黑暗之後,正冷冷地打量他們。

「他正再看著我們,牆上有窺伺孔。」Loki呢喃著,表情冷靜,好像早知道會發生這件事,然後整個人從椅子上站起來,岔開腿,跨坐在Thor身上。

他們貼得更近,鼻尖對鼻尖,幾乎要接吻了,Thor的腦袋很混亂,他有點擔心座位承不住兩人的重量,雖然Loki很瘦。

「……所以你要我跟你演一場戲?」Thor望著逼近的一雙碧眼,如同兩顆舉世無雙的綠寶石。

「怎麼,你該不會介意吧?」一邊說著,Loki居然開始解起Thor的襯衫扣子。

「……不不,我……呃……」Thor倒抽一口氣,呼吸急促了起來,那雙細白的手很冰冷,觸碰到皮膚的時候讓他後退了一下,隨之而來的不是曖昧的撫觸,而是疼痛。

「別告訴我你還是處男。」Loki瞇起眼睛,手不偏不倚壓在Thor腹部的傷口上,他痛得露出一個怪表情。

「……所以……你的劇本是……沉迷於男寵的荒誕小王子?」Thor咬著牙,儘量壓低聲音。

「你還挺聰明的,Hudson一定會向Kari報告的。」Loki的唇咬上了Thor的頸側,正好是那排標著「0209」的囚犯編號,Thor面對花園,無論Hudson從哪個角度都只能看見Loki的表情,這樣看起來的確像是調情……但是,在這樣的時間地點走進有窺伺孔的房間、又碰上Kari的心腹,說是巧合也太豈人疑竇了,難不成……

「……這一切都是你計劃好的?」Thor問,兩年多沒有性生活了,他必須想些沉重的問題,才不至於在對方的挑逗下起生理反應。

「唷,你真的不笨。」Loki停下啃咬頸項的動作,這句話很輕柔,音量卻變成正常大小,他咧開一口白牙,憑良心講那笑容真的很美麗,Thor覺得自己鎖骨以上都在發燙,儘管Loki的手還按在傷口上。

「難怪我會喜歡你。」

然後,他將那兩扇薄唇貼上Thor欲言又止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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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鳥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