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中狗王

【12】

「……我知道了，你要錢是吧？我可花兩倍的價錢買下他。」Jane的語氣劍拔弩張，不時張望的四周的情況。

Loki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出來，「妳誤會了，他可是非賣品……不如這樣吧，我挺欣賞妳的勇氣，竟然知道我是誰還直言不諱地跟我搶人？這次我就網開一面吧。」

綠色的眸子深沉地轉了一圈，像是猛獸在林間逡巡，「我不想收妳的錢，如果Thor願意跟妳走，我會無條件放走他……你怎麼決定呢？我最勇猛的戰士？」

這下換Thor愣在原地，他完全沒想事情會變成現在這種情況。

「我……我也不是不明理的人，Thor，你跟我回家，我會好好照顧你，你仍然可以替他打比賽，賺的錢都歸他，你跟我走吧？」Jane一把抓住Thor的手，一雙琥珀色、泫然欲泣的眸子看向他。

「拜託你Thor……難道你想跟在這種把人當物品交易的人身邊嗎？還有，你不必再受他的污辱，當他的……」Jane的話說到一半就吞入喉嚨內，她瞬間羞紅了臉，困窘的不知該如何接下去。

噢噢，小姑娘啊，妳也知道我跟Thor是什麼關係了嗎？

Loki頗富興味地挑了挑眉，Jane彷彿從他的表情讀出了以上的話。

「Thor……」Jane察覺到Thor的僵硬，用力地捏了捏他的手心，而Thor出人意表的，像是觸電一般，將手抽了回去。

「很抱歉，我不能跟妳走。」他往前跨了幾步，然後回頭望著Jane，「我發誓效忠我的主人。」

一些絮語似的幻覺灌入Thor腦海，以往與Jane相處的情形一幕幕湧了上來，快速在他腦內播放，然而比那些回憶更蠻橫的叫做黑，鋪天蓋地捲了過來，將畫面吞噬，最後變成Loki貼在頰邊的黑色捲髮，陪襯那張露出勝利笑容的嘴。

「Thor……」Jane仍企圖挽回些什麼，大概連Thor都沒想到，這女人原來已經愛自己那麼深。

「Miss Foster，妳的行為如果讓妳的未婚夫知道了，恐怕不妥吧？」Loki勾住Thor的手，邁開步子跨進室內。

窗邊留著Jane不知所措的背影，雙肩顫抖。

回程的馬車上，Loki一句話也沒說。

他喝了一點酒，正靠著窗邊假寐，雖然回來的時間晚了點，但是載著擂台選手的交通工具在比賽期間都可以申請警察的戒護，關係到賭金，總是有些人什麼都作的出來。

Thor戒護著，口袋裡藏著一把手槍。

這好像原本就該是他的工作，所謂的貼身保鑣，其實徒具虛名。

Loki從沒讓Thor保護過他，反觀Thor，如果沒了Loki，兩個月前的2月9日將會是自己的忌日。

他挪動一個姿勢，Loki的雙眼緊閉，又黑又長的睫毛蓋在鼻樑兩旁，均勻沉重的呼吸聲顯示正睡的很熟；從露台拋下Jane後他們並沒有馬上從宴會現場離開，因為接下來就是重頭戲──主辦人Helr的發言時間。

Thor終於親眼見到這位Laufey家實際的長子，但Helr是庶出，爭奪大位勝利的機率相對的小，他起碼快五十歲了，年紀已經可以當Loki的父親，這場宴會就是由他邀請同父異母的么弟來參加的。

兩位Laufeyson在台上一起說了幾句話，下台時仍是虛情假意地寒喧、互相問候著近況，這種情景讓Thor想吐，明明骨子理都希望可以將對方剷除，見面時卻要裝作這般親暱。

但無情最是帝王家，Thor開始慶幸Odin只娶了Frigga一位妻子，甚至只有一個獨生子，否則當你拿著刀子對著流有同樣血脈的手足時……光是想像那樣的場面，就讓Thor覺得全身發冷。

看起來Loki和Helr的關係似乎比Kari好一點，但是曾經暗殺過他的人馬裡，也無法斷言完全沒有Helr的人。

暫且把複雜的奪嫡之爭擱一邊吧，更教Thor在意的其實是Jane的出現。

坦白說他並不覺得自己和Jane有多契合，她不是個壞女孩，漂亮、聰明，比一般有錢人家的千金多了一些正義感，可Thor從沒想過自己值得讓她託付終生，尤其是Odin家發生了不幸的事以後。

他必須承認能在巨變後的兩年見到舊識令人開心，但是那不代表自己有立場能和她站在同一水平上，她的風華正盛，應該要找個好人家嫁，而他，已經是個無法翻身的階下囚。

他沒能忘記自己跟著Loki離開時，Jane眼底的那抹淒涼，也許她將惦記著年少時無緣的戀人一輩子，而他將背上辜負她的罪，但終究莫可奈何。

除了Jane之外，他畢竟失去了更重要的東西。

馬車轉了一個彎，抵達Laufey宅邸前的那條道路，Loki精準地醒了，他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劈頭就是一句沒頭沒尾的問句。

「你的未婚妻？」

「不，只是當時交往的對象。」Thor居然知道該回答什麼，他下意識的迴避Loki的注視，似乎怕有什麼事會被那雙掠食者的眼睛看穿，儘管此刻它微微瞇成一條不大的縫，還帶著慵懶。

「滿有膽識的，我喜歡她。」他將手肘撐在座位的扶手上，托著頭，馬車在大宅前停止，下車的地點就是離Loki房間最近的一個出口。

一名僕役替兩人開了車門，Loki的酒可能還沒全醒，差點踩空，幸好Thor及時拉住了他。

「噢，真好，如果你今天跟她走的話，我就會跌在地上了。」他輕輕地笑了起來，腳步還有些虛浮，「說說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吧，我還滿有興趣知道的，她看起來很在乎你。」

「……其實我很驚訝，我們認識的並不長，頂多三個月。」

「也有人三個月就愛到替對方犧牲性命也在所不惜，感情這種事，太難講了。」Loki聳了聳肩，兩人一前一後的跨進屋內，一條鋪著波斯地毯的長廊出現在眼前，盡頭就是約頓小王子的房間。

「她是我母親朋友的女兒，我們在一個下午茶宴會上認識。」Thor回想著那天的情景，明明只是兩年前的事，卻像過了許久一般。

「所以是你主動追求她？」

Thor沒有回答，只是點了點頭。

他們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早忘記了，大概是今天天氣真好、或這家的點心真好吃之類的，他記得Jane的笑靨很甜，當時的自己確實對她極有好感，然後他帶著她到花園的僻靜處，那裡有一個擺著維納斯雕像的噴水池，他在池邊吻了她。

聽起來頗老套、卻挺浪漫的劇情，但是Thor卻不曾勾勒過與Jane未來的種種，Odin一開始就極力反對他們的交往，老Foster也是；或許這個精明的商人早已預測到阿斯加德即將垮台，而Odin也察覺到騎牆派的心思。

熱戀中的年輕男女不會想那麼多，往往只在乎愛情轟轟烈烈的部分，卻忽略了現實的真面貌，叛逆的Jane反而更投入這段感情，這一點Thor直到今日才感受到。

不能不說真是遺憾，許多愛就萌芽於不可能的結合上，人性總是喜歡給自己找罪受，明知眼前是凶猛烈焰，卻甘心為了熾熱的紅攀上身體的瞬間美麗，成為蹈火者。

「那你愛過她嗎？」Loki的問句總是適時的挑對痛點，Thor回以乾澀無比的聲音，茫然地說：「我不知道。」

他對Jane抱持著愧疚，無論是兩年前，或是兩年後。

「那可不行，面對感情，這態度挺糟的。」鞋跟叩在地毯上的輕響軋然而止，Loki拿出鑰匙，打開了房間的門。

「但願你對我的忠誠不是這種態度。」他咧開嘴，露出整齊的白牙。

碰的一聲，Thor整個人被重重壓在順勢關起的門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