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中狗王

12

冬陽慵懶地灑落在葉隙之間，沒有凜冽的寒風及冬雨，晴天的坦吉爾氣候宜人的如同初秋。

Thor有點意外，他原本以為Loki會馬不停蹄的尋找雷瓦汀的下落，豈料早上十點鐘，他們居然在法國廣場另一側的露天咖啡座吃早午餐。

這裡是戰爭時期重要的外交場所，軍人、官員甚至間諜在咖啡館交換情報以及商議協定，讓裝潢典雅的小店不只是提供飲食；1942年，好萊塢電影「Casablanca」※ 以此為背景拍攝，讓摩洛哥那些有別於歐洲、洋溢薄荷香味的咖啡館聲名大噪。

Thor看過那部黑白電影，在70年代的美國，每周末的電視片單幾乎都找的到它，Fury也許也是影迷吧？雖然神盾局的分部不在卡薩布蘭加，卻也仿照電影中的銳克咖啡館，打造了一個融合秘密工作與餐飲服務的複合空間。

當然，大多數的人對於咖啡店私下的內幕是不會感到好奇的，很少人知道店裡有些包廂只開放給特定人士使用，也不會知道應該儲滿物料的倉庫裡還藏著媲美是警局的火力。

會挑中這家店也是因為Loki的關係，他的身分敏感，現階段由神盾局保護比較好，然而Thor帶他過來除了上述原因以及員工證可以打折之外，還有一個重點，與海濱分部的行政性質相比，此處類似工作介紹站，不管是不是神盾局的約聘人員，只要是合法且有納稅人身分的「地下工作者」都會聚集在這裡，他們提出條件或部分情報，由公正的櫃台進行媒合，種類包羅萬象，大至組團尋找寶物、小至家裡寵物丟掉，都可以在此登錄。

「我去看看有沒有你要的情報，還有可能通往目的地的車輛。」Thor看了看手錶，通常往每個基地的車班大約要一個小時後才會公布，在之前他可以四處問問是不是有人可能有雷瓦汀的線索，比如最近有沒有基地興建檔火牆之類的。

「你可以在這條街走走，我幫你找了一個導遊，往南邊走五個路口，他會在教堂邊與你會合。」Thor掏出一台煙盒大小的機器，遞給Loki，反正這段時間閒著也是無聊，不如讓Loki走走散心，古城坦吉爾不乏有看點的名勝，對於神盾局尊稱的「貴賓」〈泛指非人類物種〉，還會貼心的附上有監視功能的導遊。

「這是附近的語音導覽，有衛星定位，走到哪裡就會自動播放，你聽。」Thor邊介紹，邊將機器湊近牆上的條碼，果然傳來隱約的人聲，Loki有些好奇地拿起它，塞進耳中，地球的語言與阿斯加德及約頓海姆大多通用，這歸工於阿薩神族早年對地球的經營，透過「通道」的往來，人類將其奉為神奇的同時，也學習了異界的語言系統。

Loki是第一次拿到這玩意兒，說真的，人類的許多生活用品都令他感覺無比新鮮，像是Thor那台輕薄的一塊板子似的「電腦」，以及更小一點的「手機」，能發出聲音跟影像的叫「電視」，浴室裡沖淋身體的叫「花灑」。

這些都不是魔法，而是更為普及的東西，用品被量產化，任何人都可以輕易使用，不需要念誦咒語或是準備繁複的施法用具，比起Loki所熟悉的世界，當時因為文明遜於「神域」阿斯加德，而被稱為「中庭」的地球，現今卻更像一塊魔法盛行的大陸。

這些成就或許該拜人類不服輸的天性所賜，幾千年來，他們不斷試圖與自然拚搏，甚至已經擁有操控天候的能力，但是，在某些地方，他們卻又異常的順服，好比說信仰。

步行約五分鐘，Loki的步伐落在教堂的圍牆旁，聖安德魯教堂在這座伊斯蘭教為主的城市，算的上獨特的風景。

整齊的四方形墓碑刻畫著亡者的名字，多是戰爭時死去的白人，Loki雖然看不懂地球的語言，但語音導覽正詳細地敘述這一段歷史，小小的十字架鑲在每塊石碑的中央，以彰顯「神」的恩澤，彷彿那是一張通往樂土的船票。

可是，所謂的樂土真的如同那些宗教典籍裡所記載的嗎？

他抬起頭，教堂頂上的十字架上，戴著荊棘冠的男性悲憫地望著他，那是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像，兩隻眼睛充滿生命力，下垂的嘴角勾勒出不怒自威的氣勢。

「……Adam……Mr.Adam？」後方傳來低啞的男聲，一個戴著白色小圓帽的男子瘸著腿朝Loki走了過來，黝黑的臉上溝壑綜橫，鬍子與頭髮摻雜著斑駁，脖子上掛了一台與Loki同款的導覽器，應該就是Thor口中的導遊。

「您和我的舊識真的太像了，讓人犯糊塗了呀，如果您真的是我認識的那位先生，怎麼會在白晝出沒，又怎麼會沒帶著他心愛的妻子，Eve夫人呢？」男人咧嘴一笑，朝Loki伸出手，「我叫Bira，這名字代表一種酒，尷尬的是，我們穆斯林不能喝酒的。」

「Loki……Odinson.」他心不甘情不願地報了自己的「全名」，既然Thor替他做的假身分是養弟，那麼應該要冠上Odin那老傢伙的姓氏。

「雖然很像，但您比Adam年輕許多。」Bira瞇著笑，看起來很和善，「您的眼睛……跟他的眼睛，不一樣呢，噢，還有體溫，您的體溫比他高，而且不戴手套。」

「Adam？這個名字從我到坦吉爾來聽過兩遍了，聽說是個……吸血鬼？」Loki不太確定地說出那個約頓海姆沒有的「怪物」名稱，他大概聽Thor說過吸血鬼在此的歷史，幾年前，一個叫Christopher Marlowe的吸血鬼去世，他久居坦吉爾，並沒有引發什麼問題，這位活了五百多年、外表溫文儒雅的老紳士靠著向法國醫生買血維生，從未殺過任何人，但在他死後，兩個更古老、更強大的吸血鬼肆虐坦吉爾，他們用美麗的外表眩惑世人獻出新鮮血液，過了好些年，神盾局依舊追查不出這對噬血夫妻的下落。

「是的，跟我的老師Christopher一樣，都是活了長久歲月的生命。」Bira回答地不卑不亢，並沒有任何蔑視吸血種族的表情或言詞，「我聽Thor先生說，您也是長壽的種族？」

Loki點點頭，無論是巨人族或神族，只要不是太大的病痛，壽命動輒皆可達到千年，舉Odin為例，他去世時是兩千零五十歲，嚴格說起來，只能算是壯年末端。

也因此，他們相對晚熟，懷胎花上幾十年、長到成熟的個體就需要兩百年以上，可供虛擲的歲月，是如此漫長。

人類就不同了，在Tilda的床邊故事裡，這支種族總是汲汲營營，百年能做的事不多，所以他們儘可能把生命塞滿了各種事，深怕一閉眼就溘然長逝。

「我今年六十歲了呢，在你們的世界裡，只是個中學生吧？但是在人類的標準裡啊，我有半隻腳踩進棺材囉！」Bira打趣地說道，開始領著Loki，一邊介紹景物一邊閒聊，他的學識淵博，談吐幽默，若不是身上還背著大事，Loki還真覺得這是趟不錯的旅行。

從伊斯蘭婦女的頭巾、男性的圓頂禮拜帽到遠處高聳的宣禮塔，從數百年來列強對這塊地中海邊沃土的掠奪一直到非洲種植的頂級咖啡豆，Bira知無不言，最後他們來到一處海港，介於新城區與舊城區之間，泊船上的工人正將一框框漁獲卸下，立刻引來等待者的圍觀，掏出錢來和船上的漁夫討價還價。

「這裡是老師最愛來的地方呢。」Bira有些緬懷地說著，「可惜他只能在晚上來，有時候，Eve夫人也會一起同行。」

「Eve？」Loki問，印象中這個名字應該是Adam的妻子才是。

「老師和Eve夫人是多年的好友，他們可以整夜聊音樂、聊文學，在老師身體還健朗的時候，他們甚至會結伴駕船出海……噢，您別誤會，夫人對他的丈夫是絕對忠貞的，她和老師是親人般的好友。」Bira看出Loki的疑慮，耐心地解釋著。

「……那麼Adam……Adam不跟他們一起外出嗎？」

「Adam先生之前住在海的另一邊呢，夫人和老師都盼著他來坦吉爾，可惜的是Adam先生剛到那天，老師就去世了，他和Eve夫人因過度饑餓而開始獵食，我也因為這件事結束咖啡館的營業，遭到神盾局的管束。」Bira笑的有些滄桑，「一千零一夜的主人不知去向」只是對外的說法，原來他一直在神盾局的監控下過活。

「你曾經和這些永生者走的那麼近，為什麼不乾脆加入他們的行列，而是受制於人呢？」Loki更加疑惑了，短命的人類難道不會希冀永生？

「噢，這個嘛……」Bira咂咂嘴，思索了一下，「我並不希望啊，我本來就只是個人類嘛，活上三、五百年甚至更久，那就違反自然了，更何況活太久，總是會胡思亂想的。」

「喔？」Loki揚起眉毛，Bira的話引起他的興趣。

「Only lovers left alone，老師總是把這句話掛在嘴邊，我想他或許就是因為缺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伴侶，所以才會選擇讓自己離開吧，當然，這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先生啊，你知道我一看到你，就想起那對永生的戀人嗎？」

「Adam與Eve？」

「是啊。」Bira笑了笑，「您想聽故事嗎？」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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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薩布蘭加，又譯北非諜影，故事地點在摩洛哥城市”卡薩布蘭加”〈當時是法屬領地〉，並非以坦吉爾為背景，但位於坦吉爾法國廣場的caf’e de Paris的確是一、二戰時間諜活躍的地點。

卡薩布蘭加這部電影堪稱經典，主題曲更膾炙人口，連結及歌詞翻譯如下：

http://www.music-cool.tw/2013/02/bertie-higgins-casablanca.html

電影介紹 http://zh.wikipedia.org/wiki/%E5%8C%97%E9%9D%9E%E8%B0%8D%E5%BD%B1

另外提一下，這裡出現的畢拉(Bira)是OLLA裡幫助Eve在坦吉爾生活的大文豪課里斯多夫‧馬婁(Christopher Marlowe，與莎士比亞同期的法國文學家，有人說他就是莎士比亞，真實身分為法國的間諜，OLLA裡似乎也延續這個設定)的學生，就是一開始Eve進入”一千零一夜”攀談的那位阿拉伯人，如果沒有看過OLLA的朋友就當他是客串演出就好，當初要回想他的名字還真是花了我很長一段時間XD因為不太確定拼音因此直接用羅馬拼音上了，沒想到是土耳其文裡”啤酒”的意思，北非也曾被鄂圖曼土耳其帝國統治過，再加上穆斯林的教規裡是禁酒的，衍生出來的梗滿令人驚喜的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