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中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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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f和Fandarl這邊也極有效率，沒多久就帶回消息，車輛停在市集之外人煙稀少的地方，立刻就可以出發。

Aliala母子喝下能睡上半天的藥，雙雙倒軟在床鋪上，Hogun及Volstagg一左一右攙起老瘋子，當然也不忘穿起斗篷喬裝醒目的特徵。

天空下著雨，正好是市集最熱鬧的時候，形形色色的雨具遮掩行人的身形，最適合無聲無息離開一個地方。

稱呼這交通工具為「車」其實並不正確，它沒有輪子，底部是整片刮刀狀的鋼材，嚴格來說更像艘船，它是約頓海姆傳統的陸上工具，無論是沙漠或是冰原，只要替換刮刀的外緣的材質及馱獸種類，到哪都可以順利運行……除了市區之外，凹凸不平的石板路會減緩它的速度。

「在這個凡事講求效率的年代，我為各為慎選了高價的動力來源。」Fandarl指著不遠處的城牆，牆垛上停了好些馴翼龍，正在抖動翅膀，把身上的水珠甩掉。

「一車七個人，希望你別小氣只買了一隻啊？」Volstagg熟練地打開車門，車廂像個下側剖掉四分之一的酒桶，Thor有些興奮，這東西等同約頓的大巴士或是貨車，貴族階級很難得坐上的。

四匹犏牛緩慢拉著車來到城門外，門外有幾個守衛，Fandarl迎了上去，勾肩搭背大聲吆喝，然後指指車內，Sif馬上迎了出去，一改先前冷酷的態度，熱絡地和那些華納士兵摟摟抱抱。

「……車上坐著通緝犯，該怎麼通過檢查哨？」Thor看著Volstagg一眼，他淡定點起菸斗：「好好看我女兒怎麼表現。」

只見Sif拉開皮衣拉鍊，胸前竟然夾著一個小酒罐。

她將酒罐拿了出來，笑容滿面地湊到守衛跟前──還不忘擠出那條令人暈船的深溝，守衛還沒開喝眼神就已經醉了，另一個搖搖手表示自己不喝酒，Fandarl則連忙上前勸酒，默契十足。

一番討價還駕後，在場的士兵都只喝了一小口，然後上前檢查馬車時，對毫不遮掩的通緝犯居然視若無睹，揮揮手放行。

「Sif跟Fandarl跟他們早就混熟了，只要塞錢就能讓我們運東西出去或進來。守出入口是苦差事，薪水很少，又很無聊，出手闊綽自然沒人攔你。」Volstagg說明。

「那也不至於會錯過你這麼醒目的目標吧？通緝令可是全城發送！」光是滿腮的紅鬍子就夠刺眼了，怎麼還有可能不多注意點？Thor不住發噱。

「注意到那罐酒沒？」Volstagg嘿嘿笑了兩聲，「Hogun家的祖傳，霧之民捕捉要馴養的大型獵物用的麻醉藥，剛剛明明才用在那對母子身上啊！」

……怪不得才喝一口就讓這些守衛雙眼昏花？Thor咂咂嘴，慶幸藥沒有下在自己身上。

「通關文件，哪。」Sif大搖大擺地走進車內，將一張紙交給了Volstagg，上頭寫著「伊狄恩劇場共七人，舞孃六名，車伕一名」，還有一些關防的規則，Thor一看到「舞孃」二字就怪叫起來，「你要我們穿女裝？」

「是啊，不然怎麼混進黑城？先提醒你，黑城雖然也有我們的人，但檢查可不會那麼鬆散。」Sif拍了拍靠窗的箱子，「衣服都在裡面，你有一個晚上的時間挑想要穿哪件。」

Thor倒抽一口氣，鬍子什麼的可以刮掉，那身肌肉該怎麼隱藏？Fandarl在她背後咳了一聲，拿出另一張文件，「妳拿上次那張嚇他們做什麼呀，我手上才是正確的。」

大大的燙金文件，上頭印了Fandarl當鋪的權印，是債務抵讓書，某個莊園的主人因為財務問題，把名下的五名奴隸賣給黑城的葛洛柏礦區。

「約頓海姆還有奴隸買賣這回事？」Loki覺得詫異，名名在Tilda執政時就已經禁止奴隸制度，改為雇傭合約了。

「您不知道吧？華納人可喜歡買了，喜歡買異族人，用來做牛做馬做小妾。」Fandarl無奈乾笑兩聲，「所以我們不是當強盜、當掮客，就只能去做奴隸啦……不過呢，真正好賣錢的是什麼？」

他的眼睛上下打量著Loki，「他們最喜歡的還是擁有兩種型態的純血冰霜巨人，這可是華納人炫富的象徵呢。」

「所以，請藏好您的身分，儘量不要使用您的能力，黑城離皇城不遠，恐怕Fryre會在您逃脫後下令徹查鄰近的城市。」Sif補充。

南約頓和北約頓之間隔著浩瀚的沙漠，就算用上兩頭翼龍拖車，也得花上一天一夜的時間。

「跟撒哈拉比，誰比較大？」Loki望著窗外，隨口問，Thor想了一下，發現自己的地理還真是不好，只好聳聳肩，報以歉意的微笑。

飛獸鼓動翅膀的速度慢了下來，過夜的地方到了，這裡就是Fandarl和瓦爾哈拉起衝突的癥結點──圖加塔，原本在Volstagg的描述裡，是商隊的補給站，是個頗具規模的暫居地，大概是小型淺水洞的那種感覺。

然而，車輛越逼近，所看到的景象就越怵目驚心，幾頭沙蟹鉗著斷肢橫行，食腐的鷲在天空盤旋，即使沒開窗，還是能聞到那股燒焦的臭味。

「我說過了吧？這麼大規模的破壞，怎可能出自我的手？出事那天我還被搶劫被暴打呢，不信你問兩位皇子殿下？」Fandarl指指Thor，不只是Volstagg，連Loki的眉頭也越皺越緊，這場火已經不是人為縱火的程度，土地明顯的已是「死亡」，如果沒有猜錯，這裡可能也和雷瓦汀有關。

「你認為Fryer拿了雷瓦汀後從這裡回約頓海姆？」Thor點出了他的疑慮。

「我要下去看看。」不顧車輛還在行徑中，Loki直接扭開車門跳了下去，駕車的Hogun手忙腳亂的停車，豈料那兩頭大傢伙寧可停在狹窄的車棚頂上，也不願意踩到地面。

「Loki，這裡很危……」Thor跟著跳下車，話還沒說完，前方的沙裡竄出一隻半人高的蜈蚣，摩擦口器，發出嘁嘁的威嚇聲，憑空而生的冰刃將牠截成兩段，倒下的軀體還沒死透，在沙地上掙扎。

「Loki！」Thor大喊一聲，Loki沒有回頭，徑直走向巨大的窟窿，地面凹下很大的一個洞，在沙漠，這種景象極不尋常，如果是普通的火災，過了好幾天，黃沙應該早就將它填平了。

「不只是雷瓦汀。」Loki走進，毫不畏懼地抓了一把土，燒焦的土攘裡除了血紅色碎屑之外，還有冰藍色的碎屑，「還有冰棺。」

「冰棺？」

「……他用冰棺降伏雷瓦汀，這些結晶就是兩種元素激鬥的證明！」Loki越說越激動，碧綠的眼睛逐漸染上血紅，藍色的花紋也從額角冒出。

「Fryre不可能會使用！只有我的母親！只有她會使用！」

他幾乎失控地要往窟窿裡跌，Thor機警的抱住他，Loki的呼吸越越來越急促，轉眼間，藍膚紅眼的霜巨人完全體取代原本的面容，圍著兩人暴長一圈的冰蛇，張牙舞爪地竄上夜空。

「Loki！冷靜下來！」Thor緊緊抱住他，有些倒刺已經紮進後背的血肉裡去了。

「拜託你冷靜下來，拜託！」他用盡全身的力量將Loki完全裹住，Loki很冷，冷的像塊冰，Thor的嘴唇瑟瑟發抖，裸露的皮膚立即覆上一層薄霜。

「Loki……Loki……」他移動凍僵的雙手捧著Loki的臉，望著那雙充滿驚懼、憤怒與悲傷的紅眼睛，「……聽我說，我們一起想辦法……一起想辦法……好嗎……」

Thor幾乎以為自己要凍死了，這跟第一次Loki吸收他的熱能時差不多……不，可能更難受一點，他的眼前連Loki都快看不到了，只剩一片雜訊般的雪花，像是電視壞掉的畫面那樣。

「……好，我們一起……想辦法……」只有Loki的聲音傳了過來，Thor仍然忍不住地發抖，牙關格格作響，全身上下的關節都僵硬無比。

Loki聽起來像恢復理智了呀？怎麼還會那麼冷？Thor的後頸到太陽穴都在抽痛，因為過於寒冷而抽痛，可是還有痛覺……是不是說明失溫的情況好了？他奮力咳了一聲，好像把靈魂連鼻涕都擠出來了，這一咳眼前開始有了畫面，Loki臉上的藍色正在退去。

「……我失態了。」Loki垂下眼瞼，有些懊惱。

「別在意。」Thor緊抓了他肩頭幾下，手指的知覺回來了，雖然頭還在痛。

「Thor，會不會是母親受到Fryre的脅迫？那傢伙可能以我的安危當籌碼，而她……根本不知道我逃出來……」Loki鬆開他，故作鎮定地觀察四周的情況，Thor呼出來的都是白色的寒氣，他站的不是挺穩，有些暈眩，Volstagg從後方跑上來扶住他，柔軟的沙地難找立足點，Thor一個踉蹌竟然跌了下去，摔在窟窿的周圍。

「你沒事吧？」Loki連忙伸出手要將人拉起，Thor擺擺手表示還好，一舉起手，才發現掌心部分被擦破一塊皮，滲出小小的血珠，傷口沾黏了沙土、燒剩的灰渣、當然還有細小的碎屑，紅色與藍色夾雜。

「Loki……」Thor跌坐在地上，往後退了一步，地面上的碎屑開始抖動起來，猶如數以萬計的螞蟻。

「你……你呼喚了什麼？」Loki連忙將人扯出窟窿，其他的人從篷車跑了出來，習慣性地亮出武器，就連溫馴的翼龍也開始不安地鳴叫。

「喂，是死人啊，哪個白癡吵醒了死人！」一頭亂髮的老瘋子走下了蓬車，這是他被「綁架」後第一次醒來，驚奇的是他也沒懷疑自己為何一覺醒來就出現在沙漠裡，反而大喇喇地走近Thor，嗅了嗅他。

「是你喔，你流血了。」老瘋子問，Thor點點頭，舉起擦傷的右手。

「沒事啦，這情況老爸見過，有一次啊……我經過那個什麼灘……唉啊，我忘了，反正是Odin大帝親征過的戰場，人家說鬧鬼啊，沒人敢去，老爸我呢抓了幾條大魚直接在沙灘上剖開來烤……耶，這一烤，我才發現沙子裡頭有更小的細沙，銀色的沙在跳呢，我以為是銀子，拿起來，你參看到什麼？」

老瘋子張大眼睛，指了指天空，「群魔亂舞啊，我看到這場幾百年前的戰事你說嚇不嚇人？更嚇人的是，嘿，Odin大帝長的跟我還真像，不過人家是大帝啊，我是笨漁夫，光那把可以噴風的長矛就不知道值多少錢囉，我只能拿船槳，你知道嗎，船槳……」

老瘋子話還沒說完，Loki喚出冰刃在手上割出一道口子。

鮮血沿著地勢流入中央，碎屑的鳴動更厲害，霎時，半透明的影像出現在夜空。

都是一些零散的畫面，火焰、痛苦哀嚎的人……還有Fryre挽著Tilda女王的手，她淺淺的笑，儘管無聲，卻一點都看不出身為亡國之君的屈辱。

「……Loki。」Thor擔心他見到母親的影像又要再一次失控，沒想到Loki只是呆呆地看完幻燈片般的畫面，淚流滿面。

「Loki，你的母親……」見他如此平靜，Thor的心就越不安，他握了握Loki的手，不知道該怎麼接話，這情況怎麼想都很難堪。

「……你知道她說什麼嗎？」Loki轉了過來，沒有一絲要變身的跡象，「沒有外族人知道，那是約頓巫覡用自己性命，對土地賭咒的脣語，她說……」

Loki的聲音哽噎及顫抖，「春雷之前，必與此人，同歸於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