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中狗王

35

那塊全然的黑暗其實是一扇巨型拱門，通往更深處的洞窟，門的形狀早已被水草覆蓋，兩壁遍生交錯的晶叢如同尖利的白牙，沒有太多雕琢的痕跡，只在最頂端深深鑿了個「Þ」的符號。

Thor瞇著眼睛看了一眼，那是Odin所造的盧恩字母，意義正是他再熟悉不過的東西，雷神之錘。

「……看來我們賭對了。」他鬆開環在弟弟後頸的左手，打算召喚Mjollnir，即使那把神器收在連結異次元空間的移動倉庫裡，但只要主人一個心念就能馬上飛回他的手裡。

「別。」Loki按下哥哥的手，輕聲地說，「我們是去搬救兵，不是挑釁對方…還有一小段路，走吧…」

拱門內的水域更加幽暗，擺盪的水草間飄浮著許多螢光綠的光點，看起來像是某種異獸的卵，水依舊清冷，但比起冰壁之內凍人的程度已經好了許多。

Thor幾乎摸黑前進，一踏入這裡，他也只能將方向感交給有著一雙夜眼的約頓海姆人，Loki一隻手抓著他，頸項上的藍光微微閃爍著，黑髮在水中擺盪，像極了一朵有毒的花……或是偽裝成花吸引獵物送上門的食蟲植物。

地底很快地從岩石堆壘的深谷變成沙質淺灘，沒過多久，Loki拉著他往水上一浮，猛吸兩口新鮮的空氣，總算……穿越了深淵？

兄弟倆沿著水底的石階爬上了岸，海面上滿是螢光綠色的亮點，正好提供了照明的效果，這裡顯然是一處人工建築物，幾具早已傾頹的雕像只剩下半截立在階梯兩旁，整個空間都是清冷皎潔的光。

Thor甩了甩身上的水，穿上Loki遞過來的衣物，避開了軟甲，只穿了布製的裡衣，就弟弟的說法，他們是有求於人，自然也不把具有攻擊性的裝備往身上穿。

「……這些都是華納海姆巨岩雕的呀……我的媽…」Thor環顧四周，發出誇張的驚嘆聲，建造金鳥籠的時候，這些貴重素材的打磨費了他好大一番功夫，這處遺跡看起來像是神殿，已經有年頭了，究竟是由誰所建造？

答案只有一個，在九界之中只有他有這種能耐，他的父親，全盛時期的Odin。

「哥哥，你記得父王教我們唱過的一首歌嗎？」Loki抹掉臉上的水，將頭髮梳的一絲不苟，要見重要的角色可得有禮貌才行。

「吃了自己尾巴的蛇那首？」Thor幾乎是馬上回答，嚴肅的父親極少教過他們戰鬥和政治以外的技巧，兄弟倆會唱的兒歌都是母親教的。

「是的，貪食蛇。」Loki笑了笑，哼了起來，「…原本住在大樹上，吃光了所有果子，肚子餓的蛇被趕進了海裡、牠被趕進了海裡……」

「牠的身體有世界那麼長、牠張口可以吞掉太陽和月亮……但是勇敢的王子會找牠玩，想跟牠做好朋友，他們在牠的床榻前歡舞歌唱，用了一點點驕傲與膽識，讓牠開心地醒來玩……」Thor跟著唱了起來，天哪，這首歌在他記憶中已經被遺忘太久了，大概是五歲前唱的，原來Odin這麼早就已經為這件事做好準備？

「……你認為驕傲和膽識是什麼？」Loki走到一塊沒刻字的石碑前，回頭一笑。

Thor走近，咬破自己的手指，將血塗了上去。

「來吧，Odin之子。」他抬了抬下頷，輪到Loki了。

邪神依舊保持著冰霜巨人的外貌，指尖長出薄薄的冰刃，淺淺劃過手腕，把血也澆了上去。

「但願牠沒有什麼起床氣才好。」

地面開始微微震動，方法似乎奏效了。

震動越來越大，而後，只聽得「劈、劈、劈」三聲，華納海姆巨岩建造的平台居然裂開了一到細縫，足足有一人肩膀那麼寬，Thor將弟弟擋在身後，四周開始掉下了大小不一的石塊，原先水面閃爍的綠色光點全部消失不見，被詭異的紅色光芒給取代。

接著「啪」的一聲，一條碩大無朋的蛇尾捲了上來，橫過的巨岩瞬間碎成齎粉，要不是Thor閃的快，剛剛那一下恐怕也擊中他們了，兄弟倆跳上石階旁崩毀的雕像上，Thor看了弟弟一眼，眼神裡升起殺意。

「……別召喚Mjollnir，你忘了剛剛那首歌是怎麼唱的嗎？」Loki重重捏了兄長一下，這傢伙衝動的死個性還真難改，全世界打了Thor而他不會還手的大概只剩下Frigg跟Loki，連Odin可能都有被他摔出去的危險。

接著一道黑氣從裂縫竄出， 伴隨著一陣混濁的吼聲…等等，蛇會吼叫嗎？Loki無暇去思考這個問題，因為他們落腳處後方的整面牆上，正被一雙黃澄澄的眼睛佔滿。

倒豎的瞳孔盯著他們看，饒是身經百戰的雷神以及他差點滅了兩個星球的魔頭弟弟，此刻居然像被鎖定的獵物一樣，動也不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