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中狗王

<序章.古董店的老闆>

2015年的某一天，時序近春節了，又到了該回長沙的時間。

我託旅行社訂了回鄉的機票，其實用電子機票就可以的，只是這是胖子在杭州插股的新投資，又是王盟他老婆產後第一份工作，在家宅了許久的我，終於開了車回到西泠印社附近去拿票。

老金杯早就換掉了，換了一台二手的SUV，可是除了去大賣場購物之外也很少開，因為悶油瓶總是會不自覺的拿它來飆車，馬力大的車很浪費油，但若真的遇上該開車的情況也是有權宜之計，畢竟鑰匙是在我手中的。

「……這條路到底施工了多久啊……」張起靈望著窗外的橘色三角錐眉頭扭的死緊，下大雨，修路，整條塞住了，我們花了快兩個小時才到旅行社。

「啊，小老闆！」王盟他老婆苗苗看到我就像看到救星一樣，一雙大眼睛好像要滾出水來，「拜託你現在快去救王盟！他快撐不下去了！」

「發生了什麼事嗎？有人鬧鋪子？」

我的店交給王盟管有幾年了，客戶都是我留下來的，比起以前相對單純許多，再加上有鎮店獸啞巴張坐鎮，平常不會有什麼亂子，但看他老婆那麼慌張的樣子，莫非是有什麼利害人物來找麻煩。

「不是啊！來了兩個老外客人，王盟不會說英文啊！」苗苗哭叫。

「老外客人沒接過嗎？IPHONE拿出來翻譯不就行了嗎？」我頭都要痛了。

「……不是好對付的人物……王盟說，他們身上沒有人的味道……」苗苗囁嚅。

我跟悶油瓶對視了一眼，不會吧？這回又是什麼青銅樹餘孽還是九門提督作出來的怪物？2012都過了那麼多年了不要再老梗了好嗎？

結果鋪子裡的人沒有三頭六臂，長得都很正常，一男一女，都是黑髮的高個子，身材好極了，可能是模特之類的，那個男的尤其嚇人，逼近兩米了吧那身高，但是他非常瘦，帶著一副墨鏡，頭髮梳的服服貼貼，配上蒼白的皮膚和薄唇看起來有幾分陰柔。

「小老闆──」王盟一看到我幾乎都要把鼻涕擦到我身上了，他赫然發現我身後還跟了一個悶油瓶，有點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姑爺……不，老闆娘好。」

我白了他一眼，叫他閃到後面去，男人轉過頭來，摘下墨鏡，露出一雙比3A翡翠成色更誇張的碧眼。

「你好……敝姓吳，是這裡的老闆。」我的英文程度其實也沒很好，頂多叫叫餐的程度，但下屬都跟我求救了自然要硬撐一下，而且在悶油瓶面前，嶄露一下我高知識分子的尊嚴，也是好的。

「我在北京工作過，會說中文。」黑髮男子有點腔調，但華語說得算標準，他伸出手，禮貌性與我交握幾秒，他的手很冰，我幾乎要以為自己握住整個冰塊，身旁的黑髮女子穿著一件長風衣，兩道劍眉看起來英氣逼人，雖然長得很美卻有種電影裡女特工的感覺，露出風衣的勻稱小腿正說明了此人必定經過鍛鍊；我猜想王盟為什麼說他們沒有人的感覺，因為這兩個人怎麼看都是從好萊塢電影裡走出來的，太正了，真是俊男美女。

「您也是同行？」

「不，我只是聽說您是行家，我只是想請您幫我找尋失物……叫我Tom就可以了，北京的王老闆介紹我來的。」他抽出一張名片給我，咧嘴笑開，眼角堆起的笑紋讓我想到鯊魚的鰓……看樣子Tom只是個假名，連名片上頭難念的要命的公司名稱跟頭銜都是假的。

「你們總部在丹麥啊？賣家具？還是手機？」原來是胖子接頭的，我們不下地很多年了，要真的能從胖子那裡牽線過來的肯定不簡單，大概跟裘德考的團隊差不多等級；其實我想講的是A片，畢竟名片地址在哥本哈根，但旁邊那個女的真的跟張起靈打起來可能不會輸……還是管一下我的嘴好了。

「家族企業……算是……賣信仰跟夢想的吧。」他笑的自以為傾國傾城，喔，那應該還是賣A片的吧，說不定眼前這個就是個紅牌GV演員。

「那麼，你要我們找什麼？」我看了看張起靈，他輕輕點一下頭，表示對方目前沒有任何攻擊意圖。

「一個棺材，可能掉在中國任何地方的棺材。」他扁了扁嘴唇。

「……掉在……中國任何地方的棺材？」我挑了挑眉毛？這老外是中文表達障礙嗎？他的話聽起來像手機或錢包掉在某處的感覺，可是重點是失物是個棺材，這就很詭異了。

「……是的，一具裝著神的棺材。」他眨了眨眼，綠色眼睛裡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悲涼，很快地再換回了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