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中狗王

17

Loki的雙眼給矇住，被一隊士兵五花大綁，押往城堡的深處，他可以知道現在正在往下層移動，王城建立於懸崖之上，下方就是華納神族賴以為生的海洋，潮水特有的鹹腥味越來越明顯，大浪拍打岩石的隆隆聲響也越加清晰，水牢，顧名思義存在於海平面底下，是外城用來暫時拘禁人犯的地方。

接著他聽到鐵練拖在地上的聲音，一扇極沉的大門被推開，身子一輕，被扔進了某處；他剛好摔在THOR身上，免去直接被砸在地上的命運，至於THOR，皮糙肉厚，這種摔法不會有事的。

比較麻煩的是他中的那一箭。

Loki抬起頭來，藍色的脈絡攀上了他的臉頰，約頓海姆人的夜視力驚人，能夠穿透黑暗的事物，他控制自己局部變形，用夜眼探查了一下四周，雖然有矇眼布的阻隔，還是能分辨大致的輪廓。

囚禁他們的牢籠很小卻很深，是個密閉的洞穴，除了上方有個扇門外並沒有其它出口，刀削般挺直的岩壁並不是出自人工，而是華納海姆巨岩的特性，這種材質Loki並不陌生，當他從中庭被抓回金宮時，Thor就用它鑿了一個金鳥籠，將弟弟囚禁在其中；無法從外部侵入、也無法從裡頭逃出，魔法的破壞對它完全無效，是最裡想的監牢建材之一，難怪這裡一個獄卒也不必有。

確認門再度被關上後，Loki喚出雙頭狼將手上的銬鐐咬掉，用來綑綁他們的玩意兒雖然以精鋼鑄造，但可不是那張大嘴的對手，喀的一聲，應聲而斷。

重獲自由的Loki趕緊解下矇眼布，雙頭狼接著咬斷THOR手上的束縛，他昏過去了，兩隻手無力地垂下，像團爛泥一樣軟在地上。

Loki扒開他的衣服，箭簇雖然已經被拔除，但留下來的痕跡還是相當可怕，真正的傷口範圍並不大，即使直接貫穿過身體，對高等阿薩神族的雷神影響也有限，這種程度的傷他只需要休養兩天就能像沒事一樣，可是棘手的是抹在箭上的毒，紅黑相間的突起像是手術過後醜陋的縫線，又彷彿藏於皮膚下的蜈蚣，輕輕按壓還會隨著肌膚的延展變形，簡直就是活的。

Loki幾乎沒有思考，他的食指生出冰刃，在傷口上橫縱各切了一刀，然後直接將嘴貼上去，吸出裡頭的毒液，蜈蚣似痕跡漸漸萎縮，最縮成一圈圍住傷口，THOR咳了幾聲，睜開眼睛，卻赫然發現Loki正趴在自己身上，咬他的肩。

「不准動。」Loki壓住THOR正要抬起的兩隻手，將毒液一口吐出，接著了兩片嘴唇又貼上傷口，用呼出的寒氣讓傷口結痂。

「好了。」他離開THOR的身體，THOR有些驚訝，剛才那是在為他治療？

Loki雙眼的腥紅慢慢消退，他伸出右手，雙頭狼又被收回身上，THOR愣了一陣，他只記得被箭射中、被軍隊包圍，後來記憶便一片空白，他會意過來剛剛Loki在做什麼，現在心跳很快，耳根子也在發燙，氣血翻湧的感覺有些不舒服，而後注意到赤裸的上半身上有一圈詭異的傷口，新皮上還附著薄冰。

「……箭上有毒？」

Loki點了點頭。

「你受傷了嗎？我看那個Magne，摔你摔得很重。」THOR接著問。

「我沒事，只有一點小擦傷。」Loki回話，他有些訝然，THOR第二句問的是他的傷勢，而不是追問自己中毒的後續。

而後THOR起身，開始拍打石壁，又望著上方唯一的出口，石壁很光滑，毫無立足點可以攀上去，如果不是由上方垂下繩梯，他們根本無法從這裡逃脫。

「別白費力氣了，這些是華納海姆巨岩。」

「我們現在在哪裡？」

「皇城地底下，水牢。」

「一點辦法都沒得想嗎？移動倉庫、你的手機，還有武器……都被扣在覲見所之外了……」THOR的表情有些憤恨，他喪氣地搥了搥石壁表面，除了幾聲悶響之外，什麼變化也沒有。

「別急，這是計劃的一部分。」Loki看起來有些累，原本身上那件華服沾了沙塵和汙垢，THOR這才發現他的嘴唇被咬破了一個洞，因為Loki的唇色原本就鮮豔，第一時間裡很難發現。

「……你是指，我們被關在這裡也在計劃之中？」THOR皺了皺眉頭。

「我們現在在皇城底下，華納海姆的結界極難突破，至少我們進來了。」Loki脫下長袍，往地上一甩，黑色絲絨馬上展延成一張地毯，接著他摳下上頭的星塵往旁邊一扔，一團火在黑色的岩石表面上竄了起來。

「過來烤火吧，這裡很冷，我猜，隔一道岩壁外就是霧之海。」Loki微微將手往堆方向靠近，THOR乖乖地走了過來，在他左側坐下。

「但我們沒辦法出去，四周都是華納海姆巨岩。」

「不必白費力氣，Feryr明天一定會放我們出去。」Loki又往火堆扔了兩顆星塵，火焰燒地更旺，有效地驅趕了水牢內的寒氣。

THOR沒有回話，只是露出疑惑的臉。

「我必須向你道歉，THOR，沒有讓你挨這一箭，我們進不來。」Loki看著火，繼續說，「那個華納海姆人……叫什麼子爵，他死了，Freyr一定會查到他生前讓我動了手腳，才會讓他的情緒失控。」

「……等等，你要怎麼動手腳？覲見所裡有封陣，禁止魔法啊？」THOR越聽越不明白，中毒的後遺症已經讓他頭發昏，Loki一說更是加重症狀。

「是香味，我在麝香還加了別的，這些海洋神族所謂的催情劑，我先讀心，找到一個對我有興趣的……沒想到你打的真重，一拳就死人。」

「噢……」THOR有些不好意思得搔搔頭，那個叫Magne的傢伙還真是倒楣透頂，居然莫名其妙丟了性命，他也不曉得對方居然這麼不耐打，居然連一拳都禁不起。

「……如果是你的計劃的話，可以事先跟我講吧，這樣可以不必平白無故的死人……話說回來，你到底是憑著哪一點肯定，我會出手的？」THOR有些難過，畢竟殺人不是他的本意，但看到弟弟就要被掐死，他也顧不得控制力道。

「……是啊，我為什麼就那麼肯定，你會為了救我而出手？」Loki乾笑了兩聲，雙手搭成一個圈，圈住自己的小腿。

「我不知道，THOR，我就是肯定……」他映著火光的臉有點紅，眼神望向遠方，「但是我出了一些差錯，這是第二點我必須跟你道歉的。」

「什麼差錯？」THOR問。

「你中的毒是蜈蚣，我只能吸出大部分的毒液，保全你的性命，但是剩下的毒性需靠你自己排解，過程……過程很難熬……」Loki欲言又止，他似乎迴避著THOR的眼神，最後低下頭去。

「我記得蜈蚣的毒會讓心跳及血液循環加速……還有……」THOR皺起眉頭，努力思考著他兒時跟Loki一起上過的毒物學。

「……華納海姆的水神蜈蚣除了能造成這些症狀之外，牠同時也被做為一種藥材使用，Freyr是豐收的神祇，也是掌管生殖的神祇，這些蜈蚣的毒性裡，含有壯陽的作用。」Loki淡淡地說，「這是我第二個要跟你道歉的地方，我失算了，沒想到是水神蜈蚣，在性愛的過程中，毒性會轉為藥性，被身體自然吸收……反之，沒讓性慾發洩出來，毒性會馬上增加十倍。」

THOR邊聽著Loki說這些話，喉嚨像梗了東西，是的，他清醒後的症狀其實一直有些亢奮過度，只是他一心想先釐清當前的狀況，反而忽略了下半身的反應，現在一被提起，他開始感覺跨下充血的有些難受。

水神蜈蚣。

那是一種至毒，真正可怕的毒性反應是在中毒的兩個小時以後，首先，中毒者會全身癱軟，而後性衝動將會主宰可憐的受害者，而他自己卻無法解決，只能眼睜睜看著毒性一點一點累積，血氣逆流回心臟，最後奪走性命。

通常這樣陰毒的玩意用在逼供或是污辱受刑者上，也有不肖人士將之作成迷姦藥使用，THOR圓睜著雙眼，雙手開始微微痙攣。

「……我會幫你，但我不會跟你上床，我保證。」Loki跪坐起來，左手一橫，遮住THOR的雙眼。

「別看、別聽、別去感受，就當作了一場夢……我知道你沒打算跟我走到那種關係，可是我必須救你。」Loki貼在THOR身後，冰涼的手指完全蒙住他的視線，而THOR突然意識到，冰涼的不只是Loki的手指，有幾滴水珠從Loki的方向掉了下來，滑過THOR的鎖骨，落到他的心窩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