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中狗王

【13】

「謝了Steve，真的謝了！」Thor從門後探出身子，快速拎走Steve手上的衣物，然後再砰地一聲，把門關起來。

「──喂！」Steve還沒反應過來就結結實實地吃了一頓閉門羹，他的鼻翼抽動了一下，太陽穴的青筋也在跳，他很想用美國最經典的髒話問候Thor他全家，但是身在軍營，Steve.Rogers就是活生生的言行典範，幾百隻崇拜的眼睛都對著他，為了不教壞這些下屬小屁孩，成熟的大人只有將憤怒壓了下來。

「唷唷，借衣服呢，你猜猜他們昨天幹了什麼好事？」Tony.Stark擠眉弄眼地從他身後出現，裝模作樣的摸了摸下巴刮的有型的鬍子，用他一貫討打的語調說：「敞開身體……不不，敞開心胸溝通？觀光客一時性起，忘了帶換洗衣物，只好跟旅館要……神盾局服務真好……」

Steve轉頭狠瞪一眼，他並不喜歡聽黃色笑話。

這時候Thor又把門給打開，慌張地將上衣紮進褲子裡，衣服對身高一米九的大漢來說有點短，但是沒辦法，臨時要人上街去買，亞洲人最大的size就只有這樣。

相對於哥哥的匆忙，Loki雙手衩在胸前，不慍不火的跟在Thor後面，他的襯衫難得的扣上了最後一個鈕扣，似乎在遮掩什麼。

Thor和Tony打了個招呼，這位科學天才正在進行稀土元素的數值調查，用他能夠飛到外太空去扔核彈的鋼鐵衣潛下水底採集樣本無疑是神盾局省錢省事的妙招，然而請出他的酬勞也相當高昂，億萬富翁要的並非有形的金錢。

關於宇宙魔方的研究被神盾局一手掌握，Tony.Stark身為復仇者聯盟的一員，自然是主導此事的首席；魔方的力量的源自世界樹，Tony將它視為一塊巨大的磁極，足以左右星辰運行的軌跡，這個能量是循環且永不衰退的，打從九界被創造的那一刻起，就忠實扮演著推動時間前進的重要角色。

然而，這棵樹又是從何處而來，這也許已經超出人類探尋的範疇，世界上有許多事不是單以科學就能解釋，否則，也不會有所謂的「神蹟」。

Tony知道時光之流潰堤之後的利害關係，星球間的軌道將會混亂不堪，光是這一點就會引發無止盡的災難，當他潛進中國海底時，親眼目睹板塊撞擊後產生的痕跡，不得不說，那是非常可怕的畫面，海嘯及強震將會襲擊地球……可是最慘的可能不只是這樣。

他想過B級片裡讓死人復活的戲碼，令他毛骨悚然，但這超乎科學的部分不是人類能夠干涉的，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會希冀所謂的「神」。

以巨人為先祖的族群通常在基因鏈裡有著幾個特徵，除了再生能力超強之外，還有一項異於人類的組合序列，Vertigo，半個世紀前，中國的科學家給了它一個名字，那是英文「眩暈」的意思，這種物質可以維持細胞的穩定性長達三十天，在這段期間，即便是世界樹強力的磁極也影響有限；Vertigo 的存在能讓時空旅行者維持穿越時的樣貌，更甚者，瘋狂的中國古代集權機構，更研發出一套異想天開的方法──關於如何利用Vertigo與時光裂口來達到長生不老的目地。

這怎麼想都是人類妄想成為神的證據。

Tony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他們共同的目的地都是昨夜出事的病房。

吳邪已經清醒了，醫生正在替他檢查身體狀況，張起靈仍然有點緊張，像頭豎起耳朵隨時備戰的護衛犬；Rogers隊長率先走了進去，醫生向他禮，報告檢驗結果而後匆匆退下，房裡有六個人，略顯擁擠，扣除原先就是住客的兩人之外，身負基地長官要職的Rogers隊長、神棺失主神兄弟，還有熱愛聽八卦……不，熱愛收集第一線資訊的Tony.Stark。

「……首先，我必須說，這個玩意兒很棒。」吳邪指了指黏在耳朵後側的對譯機，「你們英文講的太快、單字太難的時候，真得很方便，事成之後可以送給我嗎？也許我可以拿他作弊……去外交部考個一官半職。」

他說的是中文，但透過對譯器，傳入眾人腦海裡的卻變成通行的英語，Tony有些得意，畢竟是他研發出來的，要是這機器能夠量產，那麼全世界的語言補習班全都要倒閉了。

「吳先生，我代表神盾局向您致歉，防備不週，昨晚讓您和張先生虛驚。」Steve向他深深鞠躬。

「不不，這不是你們的關係。」吳邪連忙制止他，「實際上我們牽扯進這場惡夢裡已經有很多年了，只是萬萬沒想到這群人居然可以東山再起……」

「我也要向您致歉，讓您又捲進事件之中。」這次出聲的是Thor，他學著Steve的姿勢，表情謙卑，曾經驕傲自大的王改變了許多。

「喂喂，怎麼變成道歉大會啦？我可不是這麼愛計較的人。」他搔了搔鼻子，望著手上吊水用的針頭埋在自己皮膚下，悠悠地說，「其實我們溝通過了，與其單打獨鬥，過得提心吊膽，不如找個有錢有武力人又多的機構撐腰……所以兩位！」

他將沒吊水的右手伸了出來，作了一個握手的動作。

「祝咱們合作愉快。」

事情在兩位穿越過時光裂口的倖存者答應入夥後進行的很快，充分展現神盾局對效率的要求。

張起靈隔日就裝上電子義肢，吳邪的傷勢也因為最高的醫療規格，復原的很快，兩人已經有許久沒有回到老本行，但他們都是其中的佼佼者，體能及反應只要稍加訓練，就能很快回到以前的狀況。

Banner博士負責整理口述資料，包括張、吳兩人過去近半個世紀與「九門提督」纏鬥的經驗，他倆都是一場人體實驗下的犧牲者，基因鏈裡被強行加入了Vertigo，所以才得以從可怕的時間女神下脫逃；然而，長生不老並不是他們所想要的，在數年前的一場冒險，基因鏈裡的Vertigo得以抽離，因此恢復了正常的人類身體。

儘管解除詛咒般的Vertigo過程扯的如同小說情節，Banner博士仍然細心的記錄下每個重點，以利更了解時間裂口──也就是吳邪口中「終極」的秘密。

終極，這個詞語代表的意義即是一切的盡頭，古北歐語翻譯成Ragnarök，諸神的黃昏。

那是一個毀天滅地的劫難，生與死的界線不再壁壘分明，災殃橫行、群魔亂舞。

很令人難以相信，但是若解釋成宇宙秩序的崩毀，這個末日理論，似乎好理解多了。

命運三女神一直在籌畫的就是這一刻，自從敗給阿薩神族後，仇恨的種子就被埋下，她們的能力並不亞於諸神之王的Odin，可恨的是巨人之祖Ymir與她們的父親──智巨人Mimir居然以誕下Norn的方式延續自己的血脈，並傳授Odin與殘暴的命運抗衡的方法，於是復仇的期限不斷被延期，直到她們趁虛而入，逮住了Odin之子的小辮子。

思念Loki幾近瘋狂的Thor接受女神們的條件交換，時光之流因此亂了流速，而後，一連串的事件如同連鎖效應般接踵而來，導致了今天的局面，可是失控的責任並不能完全賴在Thor身上，在命運之前，每個人都有能夠溯源指責的原罪。

接著是神棺下落的追蹤，從胖子家裡帶出來的銅鏡恰巧提供了穩定的樣本，對照放射線定位劃定範圍，圈選出可能的經緯度，其後便是張起靈和吳邪的工作，以自身探詢過「終極」的經驗、加上風水學的推理，細細標出神棺最有可能被埋葬的地方──塔里木盆地邊緣的崑崙山北麓。

那裡是一片無人的不毛之地，卻是「龍脈」的起源，傳說，在天地初開時神州大陸上有幾條巨蛇，夸父抓住了祂們，而後因逐日而喪生，連同蛇的軀體變成了大地，巨蛇形成了高聳的山脈，從大西北延伸入海，地形的走勢對大陸的風土影響甚鉅，而實際上，崑崙山脈也正是多條母親河的發源地，水龍與地龍都匯集在此地，與神棺上雕刻的蛇形紋、以及北歐神話裡大蛇盤據世界的暗示不謀而合。

地點確定了，Tony便出動他的無人探測機探勘，該處地表是一片廣大無垠的荒漠，地下卻是極端複雜的巨大晶洞，探測器到了入口就因為受到磁極的干擾，無法再往前了，因此可以想見命運三女神將神棺置於此的用意。

他和Steve負責張羅裝備，晶洞裡的氣候是地表無法想像的高溫，要將裝備運到沒有道路的塔里木盆地邊緣的確需要耗費一些功夫，然而行動能不能躲過命運三女神的耳目，就更加是門考驗。

期間，稀土數值的觀測仍繼續進行，比對Sif從阿斯加德傳來的世界樹狀態，可以推測出維繫星球軌道間的磁力正在逐漸往地球集中，這實在不是一個好消息，時間正一點一點的流逝，半年的期限轉眼已經過了一半。

而Jane，或者該說是竊據Jane那張皮囊的怪物沒有再出現，估計她已經曉得神盾局用手機、個人電腦或是監視器作為搜尋引擎的伎倆，刻意避開，或是身在沒有這些電子器材的地方，晶洞本身就是強力的擾流器，再加上荒漠杳無人跡，連透過他人的畫面找尋Jane的機會也沒有，這點更加支持了神棺落在塔里木盆地邊緣的推論。

Thor仍然對她的死有些介懷，但已比剛知道時好上許多，正如Loki所說的，命運是一個巴掌拍不響的，錯綜的線被人們拉扯著，帶往不同的方向，無力改變過往，也只能說服自己去接受。

半個月後，一艘神盾局的隱形戰機從北京出發，帶著踏上旅程的四個人──正確來說，是兩個人類與兩位傳說中的神祇，來到了崑崙山北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