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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們正式展開了弔詭的同居生活,一個立場及差距相對較小的生活。

Thor在心裡稱呼Loki為「老闆」而不是「主人」,他認為彼此之間雇傭關係的成分高於絕對的命令與服從,換句話說,Loki絕對有著非Thor不可的理由,也許是利用Aesir血脈製造的附帶價值,比如娛樂性及話題性、隨之而來的金錢〈應該有許多變態貴族想付大把鈔票看Odin的兒子被揍的半死〉、知名度〈能把仇敵之子當寵物養的傢伙通常會被一些腦子裡都是君權至上的右翼分子擁護〉,甚至與傳說中的「雷神之錘」──一筆可能撼動國家經濟的債券有關。

然而Thor認為最有可能讓Loki出手的原因便是Frigga與約頓之子談妥的交易:他推想著母親的手上握有一個Loki想要的東西,交換的條件就是將她的獨子從監獄裡救出來,至於這個物品是什麼?很遺憾現在的自己還猜不出來。

Frigga大約一周寫一封信給他,沒有郵戳,看不出從哪裡寄出,不是專人送至Laufey的大宅裡,就是將信紙重複套封再寄出了,總之,洩漏所在位置的資料被處理的一乾二淨,不知道是Loki在交到他手上前就銷毀,或是這根本就是Frigga的意思。

Thor暸解自己的母親,即使多半低調隱身於丈夫背後,可Odin在掌權早期,許多決策都與她的建議有關係。

Frigga賢淑卻圓滑,並非不問世事的貴婦人,她知道該用什麼方式「說服」Odin改變心意,也知道如何周旋於Aesir勢力群中,比方說善待政治犯、防止大企業壟斷、提高富人稅收等等;知情的人稱她為「白女巫」,用溫柔的魔法為嚴酷的北方土地帶來一絲曙光,可是這些終究不敵仇恨與私慾的潰堤,阿斯加德政權還是被送上了斷頭台。

Thor不只一次想著是不是這一點才讓母親逃過了被清算的命運,如果依照自己被對待的規格,Frigga現在應該也不至於太差,信中她依舊只是訴說著一些瑣事,說她居住的地方看的見海、說自己開始種花,又說那些春初灑下的種子都已抽了芽,也許在夏季末,Thor有機會來看看她,以及她的小花園。

「你何不回信給她呢?我又不會偷拆。」Loki總是在Thor滿心期待拆開信封時這樣對他說著,Thor聳聳肩,總是回答著「讓我們知道彼此都很好,那就夠了。」

對,那就夠了。

即使他再怎麼想念自己的母親,可除了兩年的差距之外,還有更多說不出口也難以釐清的原因,有一部分是他矮下了身段,為了保全性命而接受約頓人的「招攬」──縱然這可能是母親的期盼,但是在Thor心裡,背叛Aesir之名的那塊大石,偶爾還是會猝不及防地壓下來。

另一個方面或許可以歸類於直覺了,那是他說不上來的部分,關於LokiFriggaThor下意識地排拒這兩人之間做過什麼協議,無論好壞。

平心而論,Loki的性格與Frigga其實有著異常相像的部分,習慣隱藏自己真正的目的,用拐彎抹角、或是常人容易接受的方式說服對方,在揭曉的那一刻之前,永遠摸不清楚他們要的是什麼。

Frigga的心機通常導向的是好的方向,那麼Loki呢?這位冰霜巨人的後裔、Odin口中的邪惡血脈,正在算計的又是什麼事?

那麼,導回正題吧,為什麼會以「雇傭關係」來定義?

 

除了醫療及物質,Loki支付Thor最可貴的一筆酬勞便是在房內享有的絕對自由,縱使兩人在第一次外出,也就是「老闆」替他解決生理問題之前,Thor早已經被拆下銬鐐好些天,但打從那一夜之後,粗皮帶就完全失去蹤影了。

Loki當真不限制他,就連Thor可能對自己房內的文件、擺設翻箱倒櫃也無所謂;在先前Thor不知道Loki的房間這麼大,簡直就是一個設備豪華的民宅,最外圍是起居室,用來接待客人〈但除了傭人或Banner醫生之外沒有人來過〉,再來是就寢的地方,Thor被綁住時以為空間就只有這樣了,豈料Loki在他眼前轉了一下壁掛的畫,瞬間變出現一個往下延伸的螺旋梯。

地下室,三面牆的書,以及擺滿各種訓練器材的區域。

可能是先前碰過刺殺的原因,Loki不常出門,大部分的時間他都在房裡,看書、睡覺、以及例行的鍛鍊身體,自從他告訴Thor那個開關後,只要Loki進入地下室便不會將門關上;他習慣早起,在早餐前狠狠地練上一個小時的拳擊,Thor睡的床離暗門比較近,有時會被擊打沙包發出的聲響給叫醒。

Loki鮮少主動要他起床,連睡眠的自由都能自行掌握的「奴隸」太稀有了,但Thor一天該作的事卻還是一樣也不能少,在「工作」完成後,他可以任意的看書、補眠甚至使用簡易廚房煮點小東西;而在相處上,Loki就算帶著一絲傲氣,卻沒有讓對方產生尊嚴被踐踏的感覺,他彬彬有禮,卻還是與Thor保持著距離,就像一杯硫酸銅溶液,只要不飲用過量就安全無虞。

Thor的工作就是繁重的體能訓練,復健、肌力、靈敏度,通常要操練四到五個小時,每天吃大量的肉類、豆類及奶蛋,努力讓自己復原,並且重新取得站上擂台的資格。

然而打從那一夜之後,Loki沒再過問「員工」的性需求,Thor想過他的舉動是不是換個方式在試探Odin之子的忠誠度,因為他沒有反抗、也沒有拒絕,所以Loki才徹底解除束縛,並且讓他的地位從「奴隸」上升到有資格休息的「員工」,也許就是這樣的。

可是他為何將自己剝的一絲不掛再戴上橡膠手套呢?Thor猜想Loki只是不想讓那些分泌物濺到衣物上罷了,就算有些不小心留在他的皮膚上,進了浴室馬上可以沖洗乾淨。

Loki有潔癖,很嚴重,可能精神上也是。

他的完美主義反映在扮演的角色之上,當然並非指道德上的精神潔癖,而是某種偏執,比如在執行計畫的步驟上不容許出現的差池,他會盡力做好準備,將出錯的風險降到最低,他每份報紙都看,連低俗的八卦媒體也不放過,同時書架上的書也雜到嚇人,落差之大從硬梆梆的醫學專書一直到亂寫名人風流艷史的三流小說。

Banner三天來一次,除了檢查Thor的狀況之外也會跟Loki獨處,只有那時候房間的主人才會將暗門關上,不讓共享空間的食客聽見他和Banner的對話。

Thor沒有過問的權利,儘管他好奇,因為那位美國醫生每次從地下室上來時看他的眼神都很奇怪。

 

「你不用猜我跟Banner談了什麼,當然是關於你的未來。」再一次Loki的舉動讓Thor大吃一驚,這傢伙會讀心術嗎?他的手差點拿不住棋子,他和「老闆」無聊卻又充滿意義的消遣,有時是西洋棋有時是打牌,Loki說花花公子總得精通這兩樣,要Thor陪他練習。

「我要你參加的已經不是地下的擂台賽,將對方殺死,對日漸血腥的約頓海姆人來講已經不新鮮了,永遠都是那幾種死法,無聊。」Loki遞出一份報紙,上頭大大刊載了幾個字:「美國最新研發 鋼鐵士兵技術 測試無誤後即將量產」

Thor瞇起了眼睛,看著大字下頭的副標:「發明人Tony.Stark在下周三即將訪問我國」

Tony.Stark?」這名字很陌生,不過看底下的報導,似乎是頗具分量的人物,Thor離開正常的世界太久了,兩年的光陰或許不長,但對於瞬息萬變的大時代來說,已經算是一大段差距,從Loki的口中他知道西歐列強開始殖民非洲、東歐動盪,俄國沙皇亞歷山大二世被刺身亡、連結南美和北美的巴拿馬運河開工,德、奧、義締結三國同盟,以及許多許多,雜沓而來的戰爭消息。

「美國的特務頭子。」Loki補充道,「USSS的地下局長,軍火專家,殺人魔,隨便你怎麼稱呼他。」

Thor「呃」了一聲,大概懂Loki的意思了,相處了一陣子,他發現這位黑髮碧眼的約頓人說話的方式跟母親Frigga還真是相似,拐一個圈子、不把話明講,老是喜歡讓聞言者作腦力激盪,經歷過二十多年的訓練,Thor很快就將兩件事的線串在一起。

Banner可以安排我……我們見這位Tony.Stark?透過擂台賽的方式?」

「有一部分正確。」Loki移動了一顆棋子,不疾不徐地回答,「他會來訪,檯面是因為軍購案的關係,但Banner告訴我原因沒有那麼單純,他和Stark是舊識沒錯,但要私下見到他、甚至與他談話,只有美國人,或是像我的父兄那樣,擁有實質官銜的傢伙才行,這位軍武大王身分特殊,週圍的警備堪比小型軍隊,並且,」在軍購塵埃落定前,為了避免關說圖利之虞,他一概不私下接見任何伊戈拉席人,這是美國軍方與我老爸的協議……想來美國人大概也早就知道存在於我們兄弟間的明爭暗鬥了。」

「那麼你私下要與他談的事是什麼?又與擂台有何關聯?」Thor皺了皺眉頭,他能猜到的就到此為止了,老實說他覺的問了Loki也不見得會講,不過既然事關自己未來,還是必須提出疑問的。

「還記得我跟你提過,復活節前後的比賽嗎?」

「記得,離復活節也剩下二十天左右了。」Thor算起自己脫離黑牢的那一天,二月九日,至今已經整整一個月了,他的傷幾乎痊癒了,只要再勤加磨練,上場前的體檢便能通過,可是美其名體檢,風行於貴族宅邸間秘密的真人格鬥通常不會這麼費工去測量什麼,只要選手還站的起來,能揮拳打人大概就能上場了,不過有些賭金較多的比賽、或是比較多人圍觀的就不是這樣了,傷兵上場的獲勝率不高,影響賠率,看一面倒的屠殺也不過癮,規模大的在這方面就會仔細一點。

「這不是地下擂台賽,而是光明正大的體育競技,國際體育競技。」Loki一個字一個字地慢慢說著,「不打殊死戰,採晉級賽制,打到總冠軍後會有一場和IORN MAN的友誼賽,畢竟美國人想賺我們的錢,就得讓我們試試鋼鐵士兵跟真人士兵,哪個比較強。」

「──等等,鋼鐵士兵?真人與機器對戰?」Thor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這跟直接被打死有什麼兩樣?

「據說只是做做樣子,為了維持兩國的和平,當然儘量不要出人命好,我是說,儘量,美國人會安排總冠軍和IRON MAN做排練,聽起來很像賓主盡歡的表演活動。」Loki抬起了頭,一雙綠色眼睛清澈地驚人,「只有打贏總決賽,我們才能進美國大使館,才有機會與Tony.Stark單獨會面……至於我要向他索討什麼,為了不讓你分心,只能暫時保密。」

他的語氣頓了一下,然後繼續下去說,「在你贏了總冠軍之後,我會安排你和Frigga見面,等你真正自由了,想離開就走吧。」

「……總冠軍……」Thor吞嚥了一口口水,他覺得喉嚨間就像有什麼一樣哽住,不太舒服。

「是的,初賽就在復活節當天,Banner會確保你體檢通過。」Loki垂下睫毛,微微蓋住那雙綠眼睛,「祈禱吧,為了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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