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ris拿著一包冰塊按在左臉處,右手握著調羹仔細攪著鍋子裡的嗆鼻的紅色液體,他吸了一口氣,滿滿血腥味,那根穿出牙床的線時不時扎著口腔裡的肉,拼命刷著存在感……好吧,人類是很賤的生物,越是囑咐過別去碰,下意識就偏偏會唱反調,痛倒是還好,就是整塊肌肉都麻的要命,也許再晚一點又會開始發炎,這顆智齒冒頭的真不是時候。

嘆了一口氣,桌上的食材很豐盛,但都是今晚碰不得的:甜膩的粟米糖、蘋果酒、炸雞、墨西哥辣椒為基底的肉醬麵、以及裹滿巧克力米、整顆都硬梆梆的太妃糖蘋果,刺激性及堅硬度一次到齊,要這個嘴裡才開個傷口的人如何進食?

這些東西是兩人上禮拜去超市買的,原本是為了慶祝他來華工作一周年〈解讀成同居一周年也可以〉,順便應應萬聖節的景而添購的,豈料週一喉嚨開始痛,週二開始發燒,週三整個左臉腫了一塊,連吞嚥口水都會痛,看了醫生之後發現Chris嘴裡橫長了一顆智齒,必須開刀劃破牙肉拔掉才不會繼續壓迫扁桃腺。

牙痛不是病,痛起來一向要人命,Tom當機立斷,濫用主管職權簽了假單,硬是要Chris快去處理完畢。

於是,整個週四就耗在診所了,拔牙雖然不是大手術,但長歪的智齒還是很折騰人;麻醉、切開、縫合,三者一次到位,即便在技術已經這麼進步、痛苦降到最低的今日,還是得花上一個禮拜左右的時間讓患處癒合完全。

這陣子得禁食一些能紓壓的重口味食物了,望著那一鍋他實在好想吃的辣肉醬,Chris興嘆,看來今天只能讓Tom獨享了。

說到Tom,也該是他回到家的時間了,今天下午公司辦了萬聖節的party,唯一的工作就是吃喝玩樂還有逐層去跟鄰居們要糖果,玩的再HIGH,下午兩點到現在也差不多了,更況且,Tom可是答應過自己要回來吃飯的。

所以整桌菜都要靠他親愛的室友解決了?Chris看著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再看看醫生規定病患要吃的白吐司,內心五味雜陳,不過可以跟Tom一起放鬆的吃頓飯也是好事,這陣子工作太累,回到家洗個澡就雙雙倒床,根本沒心思去營造什麼兩人世界。

此時門鈴急促地響了兩下,Chris放下調羹,滿腹狐疑地去開門,Tom有鑰匙,何必按門鈴?

瞬間他的腦閃過某個頭痛的念頭,他家老弟不會又心血來潮跑來北京串門子了吧?等等,不可能,Liam已經開始上班了,應該沒空再飛到地球的另一端,那到底會是誰?

 

從門板上的貓眼望出去,走廊沒有人,卻可以聽到小孩竊笑的聲音,噢,Chris懂了。

他打開門,幾個扮成超級英雄的小孩從安全門衝出來,興奮大喊:「Trick or treat!」

居委會辦的活動,附近英文補習班的孩子來向住戶要糖,他想起自己看過那張公告,在電梯裡,雖然Chris辨識中文字的功力仍有待加強,還是認的出「糖果」、「小朋友」這幾個單詞。

「原來是復仇者聯盟?等等,我立刻支援你們拯救地球的行動!」Chris對小孩滿有一套,跟他對動物差不多,甜食?家裡最不缺甜食了,當你的室友是隻螞蟻時。

於是他拿出Tom珍藏的比利時巧克力跟一些小餅乾,從流理台上將近一半規劃為「甜點櫃」的空間裡,那裏有滿坑滿谷的發胖食物,招待十組小孩都沒問題。

「好啦!」他將糖果全倒進「雷神」捧在手上的頭盔裡,金髮小男孩「嘩」了一聲,帶頭大喊:「謝謝叔叔!」

「現在你們要去哪裡呢?」Chris蹲了下來,敲了敲「美國隊長」的盾牌。

「偶們要企打洛基的屁股──」穿上海綿做的綠色肌肉裝,「浩克」的門牙缺了一塊,咬字不是很標準,卻很可愛。

「記得要溫柔一點唷,你們可是超級英雄哪──」Chris邊揮手,目送他們屁顛屁顛跑走的身影,冷不防,一道高大的黑影罩住他,低沉的男聲語帶威脅地說著:「Trick or treat?」

聲音的主人他很熟,雖然怪腔怪調,可他怎麼會錯認主管、室友兼枕邊人的嗓門?

「我還滿想知道你想怎麼搗蛋的。」Chris站了起來,輕微的天旋地轉,可能是手術後有點貧血……對上Tom的那身「勁裝」,他就更加暈眩了;只見Tom帶著一頂泡麵般的黑色中長捲髮,臉上抹了粉,白的要命,一身全黑的皮衣加手套,最奇妙的莫過於佔了一半臉部面積的墨鏡,活脫就是搖滾歌手的造型。

「這是70年代的搖滾歌手?」Chris挑眉,他怎麼記得Tom說今天的party他要扮吸血鬼之類的?

Jiamie說這是吸血鬼啊,她前陣子很迷的一部電影。」Tom聳聳肩,拿下十分裝逼的墨鏡,「服裝都是她準備的,我怎麼敢有意見?」

……好吧,的確是不敢有意見,Jiamie從上個聖誕節幫Chris做造型、一舉拿下勝利獎項後,對替同事變裝就產生極大熱忱,昨天Tom准了Chris的假時,Jiamie還咆哮著要他連續穿著賽車服〈當然由Jiamie女王親自挑選〉上班一個禮拜,藉以賠償她的精神損失。

「好香啊,你真的做了辣肉醬?」Tom脫鞋進門,抽了幾下鼻子,然後望向Chris依舊腫脹的臉蛋,「真可憐,今天你沒辦法吃,我會留一些給你的……不過你吃到的會是一個禮拜後的解凍辣肉醬,好可憐。」

「你今天不是吸血鬼嗎?凡人的食物也別碰,通通冰起來。」Chris反擊,一面毫無殺傷力地作勢要清理廚房。

「別這樣,我今天帶了南瓜乳酪蛋糕,你多少能吃一點吧?」Tom將一袋東西放在客廳桌上,從中取出一小盒蛋糕以及兩袋紅色液體,「然後今天晚上別喝蘋果酒了,陪我喝喝鮮血怎麼樣?」

裝在血袋包裝裡的能量飲料,標籤煞有其事註明著「O型陰性優質健康血」,夜店熱賣商品,萬聖節party必備。

「好啦,先喝點,吃點蛋糕,到十點半,你手術應該過八小時了吧?到時候我們再開始晚餐。」Tom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了下來,Chris確實也餓了,坐在他旁邊,打開蛋糕盒子想挖個一、兩口止飢。

還好裡頭不是作成奇形怪狀的萬聖節限定,是精美的蛋糕,還是Chris第一次為Tom買提拉米蘇的那家店做的,看來Tom不是直接回家,還繞了一小段路替無法吃熱食的室友買點有節慶氣氛的點心。

「等到十點半再吃,你不餓嗎?」Chris拿起叉子切了一小塊,嘴裡那麼說,心裡還是有點感動Tom為自己做的──無論是買蛋糕、或是陪他挨餓。

「當然不會。」Tom的薄唇揚起一絲壞笑,「我今天是吸血鬼,而你的嘴裡,應該也有個正在啵啵冒血的傷口吧?」

 

 

======Fin.

就這樣啦!當然,嘴裡有傷口不能接吻啦,所以要幹嘛的,來日方長,傷口好了再做啦XD

這篇是<BLUE JEANS>系列的,M家消息太虐,急需傻白甜治癒,所以就被炸出來了,祝大家萬聖節快樂!下一波是聖誕節,也會有神秘小企劃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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