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中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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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or侷促地搔搔頭，嘆了一口氣，他只是想學愛情電影的經典橋段，軟硬兼施再加上深情的苦肉計，沒想到對方回應的如此直接。

原本，他大可油腔滑調地接一些肉麻至極的告白，比如「我會纏著你」、「你甩不掉我」等等，但話到嘴邊卻吞回去，只好報以不知所措的傻笑。

Loki沒有回答，面無表情地推開他，繼續去收拾餐桌；沉默，佐以杯盤碰撞時發出的鏗鏘以及令人發噱的鼾聲把氣氛全搞冷了，早知道就該在「飛」進約頓海姆時就把他想知道的問一問，當時Thor可是環著Loki的腰在天空待了三、四個小時……可能更久呢，話說回來，那時他一心一意要讓兩人平安離開沙漠，怎麼有多餘的心思思考求生以外的事呢？

「……出去走走嗎？嘿？」Loki略帶力道地捶了Thor的上臂兩下，把人從恍惚的情緒裡叫醒了，Thor再度「呃」了一聲，這是問句，並非前句那樣，作為無意義的感嘆詞。

「我想看看這裡，了解一下。」Loki抓起了披在一旁的女裝，準備套上，「而且裡面那傢伙打呼驚天動地，你不想安靜一下嗎？」

「喔！噢！」Thor會意過來，「那好，走吧，不過晚一點我們還是必須忍受……」

誰叫這間小店的二樓只有一間房，「家族」共處一室很正常，若是幫精神錯亂的「老爸」另覓落腳處反而奇怪。

「放心，我有一百種讓人耳聾的方式，需要試試再告訴我吧。」Loki打開門直接走出去，沒有等Thor，也沒將門帶上，似乎算準了人會跟出來。

夜晚算是寧靜，除了有幾家餐館還亮著燈之外，路上沒什麼行人逗留，就連海港城市最常見的特產──醉醺醺的水手也沒見到半個，雖然沒有親眼見識過，但Loki知道以往的那珥瓦不是這番景象。

夜晚的酒館比白日的市集更加熱鬧，多的是一擲千金的富商以及靠珍稀海產致富的漁夫，華納人奪權之後，封鎖沿海貿易，許多生計被斷的船員只好鋌而走險，走上海賊一途，繁榮一時的小鎮迅速蕭條，百業凋敝，不出幾年就成了現今寥落的光景。

見證一切的人感嘆著，從Aliala或是Fandarl口中聽到的唏噓在Loki的耳裡煉化成刺，他每走一步，便想到王國是如何被偽善者所竊取，那勤奮、聰明又擅長忍耐的海王之子，腹裡藏著的劍有多麼的銳利，不僅重重貫穿約頓海姆的心臟，還將把Fryer當作親人看待的王室砍得先血淋漓，甚至連結褵許久的妻子，下手都毫不手軟……

那女子，發狂的公主確實是愛過Fryer的，即使是父親為她選擇的丈夫，她仍然深信不疑的愛著，因為愛著，所以發狂。

可是那真的能稱之為愛嗎？或只是一種認命的習慣、一種自我催眠？

他越來越搞不清楚了。

Thor從後方跟了上來，很自然的與他並肩，兩條人影在石磚道上拖曳，不知不覺已經將尚有人煙的街道拋在腦後，來到寒風獵獵的港邊。

「再往前就是華納軍隊駐守的燈塔了。」Loki指著不遠處來回移動的光點，青白色的強烈燈光掃過漆黑的海面以及停放整齊的泊船，靜止的就像一幅僅有燈光會來回移動的巨幅廣告。

Thor在紐約地鐵看過類似的巨大燈箱，海港景緻，閃動的文字是「讓某某基金作你的人生燈塔」一類，可此種構圖總是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同樣死氣沉沉的墓園，歐洲古城市郊很典型的那種，船是一格格靈柩，燈塔的光芒就像守墓人手裡拿的手電筒。

1971年，不是太愉快的回憶，畢竟那次他們得追捕吸血鬼，委託人還要求必須使用木樁而不能用銀彈，然後他的情報錯了，墓園裡沒有吸血鬼，倒是在荒塚堆裡蹲了一夜，成了蚊子的大餐。

……又跑題了。

他煩躁地皺了一下眉頭，他看過一篇報導，關於更年期與回憶往事，就阿斯加德人的標準而言，Thor離更年期還早，但在生命的歷程上似乎已經到達那樣的階段了，身體機能無法負荷思考新的事物，只能一直浸在回憶裡安慰人生其實過得很精彩？

如果他的問題連海主都無法解決，那麼就是生命的最後幾天了吧？他有些出神地望著靜止的船，決定暫時什麼都不想了；很安靜，只有冷風刮過衣服的啪啪聲，連潮聲都顯得遙遠，遠的像在夢裡，或坐在戲院裡看一場擬真的4D電影。

「上面。」Loki扯了他的袖子，順便將人從莫名其妙的亂想中扯了回來，動作並不溫柔……或許該說，就算Loki還是個女孩時，也絕對不會跟「溫柔婉約」這四個字沾上邊，冰雪之國的皇女彷彿註定也是一塊冰，但何嘗有人知道，在冰層的中心，卻是包著一團火呢？

「要去看看嗎？應該是海神廟。」Loki指指山丘，回頭瞪了Thor一眼，語帶埋怨：「你發呆的太厲害了，拿到那隻錘子後就這樣，它吸走了你的智商嗎？」

「……好，去看看，安全嗎？現在不是有宵禁？」Thor愣了幾秒，一連串回了很多，證明自己沒事兒似的，Loki說的也沒錯，拿到那把錘子後他的確很常想起以前的事情，在約頓海姆或阿斯加德所發生的事情。

不，嚴格說起來，從Loki出現在「一千零一夜」的那個晚上就開始了，逃避了百年，原本屬於他的地方逐漸向他靠攏、連繫，他開始懊悔、自責，為曾經拋下的人以及無法挽回的結果感到悲傷與憤怒，可是這也意味著，自己終於有機會翻轉局勢，不只是讓它不再那麼的糟，而是讓一切回到原本的軌道上。

逝者已矣，來者猶可追趕。

這是他極為喜歡的一句話。